自深深处

我们——如何评价priest的《过门》

“社会上之习惯,杀许多之善人;文学上之习惯,杀许多之才人。”

——王国维《人间词话》

截至目前,《过门》在晋江文学城上收藏数为80476个,霸王票排在了第190名,它的热度,在priest的众多作品中算是“比较冷门”的一部。

虽然作者在开头也点明了“可能不太好看”的观点,比较和差距也摆在眼前,但在这次闲散的二刷过后,我觉得这是一部成功的作品。

冰红茶里的少年,黑白无常的岁月,妍媸澄廓的世界。

刚开始觉得是一篇略显单薄和乏味的青春校园文。

碎阳下的教学楼、篮球场里鞋底的摩擦声、每个校园里都会有的小混混、一位突如其来的转校生……

可能在个人看来,我的学生时代并没有书中描绘得如此青春洋溢、洒脱欢畅,并且在高中时期,自己的确是彻头彻尾地将自己淹没在脑海里,没能找到一个像主角徐西临、窦寻一样的人。

所以前期浏览,不知道有多少人同我一样,有了一点儿“弃文”的想法。

但还是看下去了。

“寡人生于深宫之中……”

白浪一般的试卷、坠落在黑板上条条排列的光影、每次都写错的“寡”字。

冰红茶里破碎的气泡、清凉甜蜜的气息、从未有过炽热跳动的心脏。

原来少年时代的青涩的欢喜不过如此。

P大对于窦寻的情感转换,叙写得很清新,有一种“怦然心动”的感觉;《过门》开头对主角的情感表达及扭转方式,在我读了的这么多脆皮鸭文学里,是拿捏得最好、最自然的。

现在回味,才发觉徐团座这样的少年,或许一直都是青春期少女们心底闪过的一类爱慕对象,飞光掠影,好生惊艳。

题诗寄汝非无意,莫负青春取自惭 —— 于谦。

徐进女士的离去,正式开始拔高徐西临单薄的脊梁,正式开始将窦寻拉入缠绵悱恻、隐忍偏执的“温柔乡”。

冰红茶里的少年黑白无常的岁月,妍媸澄廓的世界。

“握你的手,没事,别哭。”

毫无征兆地,徐进女士弯腰系了个鞋带,就再也没抬起头来过。

一个人突然间如此死去,对于我个人而言,第一感觉是“啼笑皆非”,第二感觉是“悲痛惋惜”,第三感觉是“世事无常”。

在这部作品中,人与人的分离相隔、生死离别,非常之平淡、平庸、平凡,但正因为这平淡、平庸、平凡,在当今现实社会中,我们才能有“代入感”,能更加符合实际地体会到“分离不过是早就被规划好的一粒时间点,只是看它处在什么地方而已”。

再接着是窦、徐两人之间的爱恋。

P大将故事的背景放在了一个“同性恋还不算那么高频率名词,只是略有耳闻”的现代社会下,那里有封建思想的宋大哥,有百般阻挠的窦俊梁,还有……临死之前都说着“你和小寻,算了吧”的外婆。

与众多为了“脆皮鸭”而“脆皮鸭”的小说不同,里面没有一个两个双目放光、脸颊发红的腐女小姐姐,没有一对两对随手就来的同性关系,也没有一个能让书中的两人呼吸的新鲜空气和感受的温暖阳光。

他们连足尖所触碰的一点点土地都没有。

或许,这就是当今社会同性恋者所处的状态——缥缈却又诚恳着,黑暗却又憧憬光明着。

“那门是窄的,路是小的。”

作者在文案里引用的马太福音的一句话,很好阐释了“过门”这个主题。

社会的平等自由、博爱宽容大门不为他们敞开。

恋人的公开欢爱、官宣祝福小路不让他们通行。

甚至在他们刚刚准备规划未来、相濡以沫之时,在其中有人好不容易说出“狗只能活十几岁,灰鹦鹉的寿命有五六十年,父母不可能跟你一辈子,我一辈子都爱你”的轰轰烈烈表白之时,前方早就熄灭了灯火,连一点熹微之意都未尝留下。

在尤金扎米亚金的《我们》中,有这么一句话:
“一共只有两个乐园,人们有权做出选择,没有自由的幸福,或者没有幸福的自由。”

我们为什么要相爱?

难道因为我们是不同性别或者同一性别的吗?

矛盾愈演愈烈,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,二人分隔两地。

而真正的现实社会,才刚刚露出锋利的獠牙,轻而易举地触碰了少年人的衣襟。

冰红茶里的少年,黑白无常的岁月,妍媸澄廓的世界

看到这里,才察觉这并不是一篇单纯的校园文。

徐西临不断地创业、失败、再创业,脱下了自己阳光四射的青春外衣,披上圆滑处事的假面,开始左右逢源、八面玲珑,从“徐团座”变成了社会当中的“徐老板”。

两块钱一碗的泡面,暗无天日、滴答漏水的出租房,肆意爬行的蟑螂老鼠,那些冷嘲热讽的嘴脸、闭门羹的当头一棒、无数次失落的巨石将胸口砸出大洞、再无数次手脚拙劣地用针线将大洞歪歪扭扭地缝起

——这就是创业者。

这是《过门》中第二大的看点:

少年人羽翼的丰满,成年人的铠甲的寒芒。

在很久之前,忘了是哪个微博,写过这么一段句子:

“尚未佩妥剑,转眼便江湖,愿历尽千帆,归来仍少年。”

徐西临开始稳定操手他的小事业,窦寻也在此时回国,脱胎换骨,当年的傲慢和尖酸隐藏了起来,学会着平和待人、耐心处事。

亦或许阅至此时,我们不免伤怀当时少年人的“热血激情”已全然“一去不复返”了,转眼飞光略去,那人不再是心目中打着篮球、写错“寡”字、充满冰红茶气息的少年,但跟甜甜在很多文中所写的那样

——即使分隔久远,远到青苔漫上台阶,甚至开始尝试开始新的生活之时,那些离开的人会重新回到身边,并且,少年的心从未变过

可在那个时候,就算徐团座开始从头追起窦寻,世界上还有不可清除的抗力大大小小的有色眼镜。

对于同性恋的深度思考,是网络小说家priest在《过门》中所写的最大的亮点。

我想起那年听张国荣哥哥的歌听得狂热,想起哥哥复出演唱会的最后一场,红馆座无虚席。

哥哥说:

“这首歌就要送给一位,在我生命里占有非常重要位置的朋友。那就是我的好朋友唐先生。”

唐鹤德在台下哭成泪人。

每一次演唱会,唐生都在台下,他说:
“别怕,我会永远在五米范围内,陪伴你。”

……祝福他们的声音不少,辱骂他们的声音也不是没有,可他们依旧活得自由,依旧坦荡荡走出那条小路,推开那扇紧闭的门。

同性恋无罪。

很幸运,P大一直是写HE的老手,《过门》中的窦徐二人最后也顺着微茫的光线,摸爬滚打地到了路尽头,十指相扣,一并推开那扇“同性恋敬健康和自由”的大门。

青春少年,飞光掠影,残阳已没入如眉远山,天穹那方传来自由之鸟的吟唱。

老树吐芽,步履不驻,星海那方有一抹淡淡的云霞,拉长相濡以沫的背影。

自由天地之下,你我不分性别,只因我独爱你一人。

直至死去。

 

生活总是让我们遍体鳞伤,但到后来,那些受伤的地方一定会变成我们最强壮的地方。——海明威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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